洛阳道（全）
*从前写过的狄尉半文言段子补档，实在太喜欢这个系列了，忍不住去旧号一个个复制过来。如果有机会也许会继续写。
一.
大理寺卿狄仁杰修八尺之余，而形貌似藏狐。
朝服衣冠，对镜，谓金吾卫上将军尉迟真金曰：“我孰与沙陀美？”沙陀忠者，大理寺医官也。
上将军曰：“汝。”
狄仁杰又问上将军曰：“我孰与裴东来美？”裴东来者，大理寺少卿也，天生白子。
上将军沉吟半晌曰：“汝。”
狄仁杰嘻曰：“我孰与圆测美？”圆测者，高僧也。
上将军皱眉曰，“汝。”
狄仁杰入朝见天后，曰，“臣诚知不如沙陀，东来，圆测美矣，尉迟皆以吾美于诸人，由此观之，真真爱我。”
天后哂曰，“斩。”
二 .
大理寺卿为狄仁杰，大理寺少卿为裴东来，金吾卫上将军为尉迟真金。狄仁杰与裴东来时与尉迟把酒言欢，尉迟待之甚善。狄与裴谋报尉迟之意，狄仁杰曰：“人皆得享云雨高唐之乐，此独无有，吾等尝试行之。”裴东来思之，乃应。于是狄仁杰燃合欢香于室，自与裴东来引尉迟共赏月饮酒。上将军醉，遂行燕好之事，此后日日欢好，自不必说。
天后闻之，忿然作色曰：“狄氏厌矣！何不扑杀此獠！”
三.
亢龙锏使、大理寺卿狄仁杰赠歌于尉迟真金，歌曰：持国四大天，旌善在人间。悠悠君所觅，琉璃掌中剑。
尉迟思之，不解，欲与之言，不得。旦食而思，喜呼曰：“亢龙锏！”独往四天王庙处，得玄兵矣。
沙陀闻之，问狄卿曰：“尉迟岂知汝意乎？”
狄卿莞尔而笑，曰：“汝之言是矣，吾戏言之耳。”又曰：“仁杰无行而不语真真者，是爱也。”
沙陀默然，良久对曰：“滚。”
四.
狄卿母孕而梦灵狐入怀，已而生狄卿。母以之奇矣，乃告其夫曰：“妾昔怀子，梦灵狐入怀，何也？”知逊亦不解其意。
后狄卿以此告尉迟，上将军抚掌笑曰：“妙极，是有苏氏更形为狄卿而惑天下矣。”狄卿亦笑言曰：“此言差矣。洛阳城中初见真真，惊才绝艳，心醉神痴，诱吾欲与真真行云雨巫山之事，阳物昼夜不仆,此乃真真之过也，真真感吾久矣，微真真，吾谁与之？”
尉迟羞而怒言：“……登徒子。”
五.
尉迟真金为大理寺卿时，长戴玄帽，帽上有二折角，极似猫耳。狄卿尝指帽戏尉迟曰：“此下何物？猫耳邪？”尉迟取帽下，确有绒耳藏于赤发之下。
狄卿大喜，遂抚其耳曰：“真真如此，令人情难自禁。悦子之心，愿交欢于今夕。”尉迟羞而应焉，面若桃花，绒耳亦变色矣。
六.
尉迟上将军喜食鱼。狄仁杰闻之，乃丹书帛曰：“怀英爱汝”，置人所罾鱼腹中。卒买鱼烹食，得鱼腹中书，固以怪之矣。午，尉迟食之，见此书，怒而穿顶出，挥拳以对狄卿。
次日，天后闻狄卿重伤，笑曰：“汝由一言而至此，可乎？”
狄卿曰：“真真爱我！！！”
七.
将真真
唐·狄仁杰
将上将军，无逾我里，无破我屋顶。岂敢爱之？畏我圣上。圣上见之，雷霆怒言，亦可畏也。
将尉迟兮，无逾我墙，无折我房梁。岂敢爱之？畏雨寤寐。尉迟可敬，听我一言，亦可收手。
将真真兮，可逾我房，可上我绣床。自当爱之，不畏人言。卿可怀也，燕好合衾，亦可欢也。
八.
初，上将军以其面至白，恐众不能服，遂傅黑粉于面。夏日，尉迟于燕子夜落水耳，而色转皎然，姿颜整丽，狄卿甚异之。后知其原委，笑对尉迟曰：“真真乃神仙中人，雅望非常，自能服人，何必做此黯黯之态耶？”尉迟称善，乃以水净面，同狄卿驰出洛阳道，妇人遇之，无不以为“玉人”，连手共萦之。狄卿密而戏尉迟曰：“卿虽流离，得众女心慕之，亦足为欢。吾与真真共骑，乃觉珠玉在侧，自觉形秽。”尉迟笑曰：“怀英雅有远韵，处众人中，居然独立，风流天下'知，乃明珠遗宝也，何至于此？”
沙陀闻此，与水月言之，叹曰：“秀恩爱，分得快”。
九.
狄卿未识水性，浅者差可渡涉，深者则不可渡。尉迟因其怕水，大笑言之：“卿今可持神兵而定天下，安可惧水焉？”狄卿无言讪笑之。后狄仁杰落水，似见鲛人，唇如丹，目如碧玉，肌肤如冰雪，绰约如处子，狄卿以为美艳绝伦，意亦迷惑。鲛人置其于岸，复入水狄卿欲呼之，终已不顾。狄卿怅怅然。后语于尉迟，尉迟垂目，而笑不言。狄仁杰恍然，抚掌笑曰：“真真美甚，吾爱之。”
十.
裴公然有养子名东来，貌甚异之，天生白子。后东来入大理寺，拜少卿，与尉迟交，久而心悦之，与其燕好，一时璧人成双。
神龙初，狄卿因诬下狱，尉迟亦因此怒于女主，三日当斩。东来入朝见女主，主哂之：“汝为尉迟索生耶？裴氏得而族灭隳庙者，是尉迟真金之功也，汝不思自哀，尚与尉迟结秦晋之好，且行襄王神女之事，其可怪也欤？”东来且怒且哀，默而不言。
后尉迟知主言，曰：“此虽非吾意，亦为吾罪，吾当偿之。”遂削发以代首。东来良久叹之：“如此，吾可报养育之恩矣。”
尉迟真金本西方美人，夷狄无割发代首之俗。裴东来生于中国，不知。
十一.
初，关陇豪族常共争姓族先后。狄卿闻之，笑曰：“帝著《姓氏录》，自有评议，何意若此？”四顾，见尉迟不至，狄卿遂悄言曰：“譬言吾与尉迟卿，何云狄尉，不言尉狄？吾宁胜尉迟卿耶？”非也，乃真真斯在下也，诸卿明否？”众人皆嬉笑曰：“谢国老赐教。”乃四散而去。
尉迟闻之，意甚恶，怒曰：“本座七尺之躯，今日如何委于此野狐耶？”乃七日闭门不出。
十二.
狄卿始入神都时，好作秉烛游。某夜，误入一寺，见寺虽败，神像甚净，狄卿异之，秉烛而观。像若西方美人，姿容可爱，赤发碧瞳，烨然若神人。狄卿心喜之，指像以戏，自相配匹，且书一诗曰：“春水碧于天，与卿共枕眠。云雨巫山过，海棠春睡闲。”即以其夕，狄卿梦一美人入怀，貌似前见神偶，艳丽非常，遂行情好。再日，狄卿于洛阳道上见尉迟真金，乃大惊。后狄卿与尉迟相适，遂问曰：“吾初至神都时，曾见一寺，中塑如真真，何也？”尉迟亦奇。狄笑共调弄之言，“吾曾与塑言：‘听我为妇，共相交欢。’夜则梦真真，姿颜无双，春情无边，吾甚欢喜之。次日于洛阳道上初观真真，故而诧极。”
十三.
狄仁杰为大理寺卿时，尝与上将军言曰：“昔日靖节先生有诗曰：‘采菊东篱下，悠然见南山’，又有文曰‘归去来兮’，吾心喜之。”尉迟笑曰：“怀英先生亦可手植丛菊，若何日先生致仕，吾当睹物怀远。”狄卿从容戏尉迟曰：“真真与吾情好日密，岂可舍吾而不同归焉？”尉迟且笑且恼，嗔曰：“贼竖子。”狄卿以为趣事，抚掌而乐。
后狄卿谪彭泽令，与尉迟书，弗一字，仅菊瓣二三叶耳。尉迟悲叹，泪下潸然。
看到老狄被贬谪彭泽令突然来的灵感，人比黄花瘦了。
特别篇.
“我们不过是江湖说书人。”
洛阳城中有一说书人。
不讲经，不说史，只说那二圣临朝之时，神都一段奇缘。书里有神憎鬼厌的通天神探，风华绝代的红发将军，妙手回春的回纥医官，还有踏月而来的江湖女侠，心思千重的白头少卿，貌惊天下的绝美花魁，有龙王，有幻术，有天王，有异人。
有把天下可令的神锏亢龙，有风起云涌的奇幻江湖。
这说书人总守着一处，可常常没过几日便换了人，还讲着那神探与将军间一段交付姓名的真情，是挚友也是此生挚爱，说如何一眼万年，如何携手破敌，如何互道珍重，如何相通心曲，如何求得天后赐婚，如何辞庙堂共归故里。
自然，也会讲些夜中如何颠鸾倒凤，燕好合欢的妙事儿，只教人红了脸颊。
这说书人有一名，唤作狄尉女孩。
评论(7)